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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为何还不醒?





  自从知晓母妃是被父皇亲手杀死后,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叹父皇生性凉薄,口口声声说爱母妃,却将母妃置于宫外,不管不顾;

  他恨父皇残忍冷血,相伴相爱数年的结发妻子都能亲手杀害;

  他怨父皇只爱帝位,只因母妃是前朝公主便要对她赶尽杀绝,只为在百官面前邀功立威……

  他忘不掉母妃每晚在他耳边的轻唱哼吟,忘不掉母妃的温暖笑颜,忘不掉母妃的潺潺鲜血。

  可他万万没想过,母妃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时母妃抱着他,双唇在一张一合,她在说什么?

  狗子楚修然低着头,望着面前的地砖,灰黑的地砖被宫人擦拭得透亮,反射出他的狗头来。

  他想起来了,母妃当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告诉他“不要恨你父皇,他只是没有选择。”

  御书房内的声音再度响起。

  “陛下还记得微臣的戏本子吗,那晚陛下问微臣‘锦觅仙子为何会愿意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去救活那旭凤仙’,当时微臣答‘锦觅仙子是十分爱旭凤仙’,陛下可还记得?”

  靳布挺直脊背望着面前面容模糊的夏皇:“微臣觉得娆辛娘娘也是十分爱陛下,所以才愿意用付出自己生命,这样惨烈的代价来成全陛下,助陛下完成心愿,助陛下实现陛下的雄图伟业。”

  “所以陛下不必太过自责,不必将娆辛娘娘的死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当初她就是为了不让陛下辛苦才作出的选择,若她知晓陛下为她的死而愧疚辛苦这些年,可能她会不开心罢。”靳布的眼睛亮亮的,在一片黑暗中透着如星的光芒。

  “至于太子殿下,他也只是暂时误解了陛下,认为陛下当初是为了权势为了帝位杀了自己的母亲,如果他知晓这其中原因,想来会理解娆辛娘娘的选择的。”

  狗子楚修然趴在地上,知晓这个真相,他心里会好受些,会不再对父皇抱有恨意。

  可他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何母妃会做出放弃生命这个选择。

  夏皇神色黯淡,艰涩开口:“那孩子怕是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也没有机会理解了。”

  “不会的。”靳布执着开口,“微臣等会儿便将娆辛娘娘与陛下的故事讲给殿下听,他的心结在此,只要知晓整个事件的原委,必定能理解自己娘亲对自己父亲的爱,定会解除对陛下的误解,自然就会醒来了。”

  这样稚气十足,空想奇谈的话让夏皇哑然失笑,这位状元心细如发,聪慧敏锐,善解人意,可终究还是小孩子。

  “靳侍读,若修然情况不好,大夏换了太子,朕向你许诺,你依然是太子侍读。”夏皇叹道。

  靳布梗着脖子,语气也有些急切起来:“陛下,微臣说了殿下肯定能醒来。”

  夏皇慢慢踱下台阶,轻轻拍了拍靳布的脑袋:“靳侍读,你是好孩子,东宫的事朕自会做出合理安排,不会委屈了你的才华,也不会让其他人因你伴读过修然的原因排挤欺辱你的。”

  靳布咬着唇,叩头退下。

  走到门外,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沉重痛苦,悲痛绝望。

  她突然觉得这位帝王有些可怜,最亲密的爱人为了成全他而选择了死亡,留下的爱子因误解与他不合,父子二人尚未冰释前嫌,便可能阴阳相隔。

  只是她也很不理解,帝王之爱,到底带有几分真心?

  娆辛娘娘背负着前朝整个皇室的鲜血,背负着前朝百姓的骂名与夏皇相爱,她爱得辛苦爱得疲惫,除了死亡,她没有解脱的可能。

  死于夏皇剑下,既是成全了夏皇,亦是解脱了自己,一位前朝公主与当朝皇子之间根本没有白头偕老相守一生的可能,他们之间的爱情无论多感天动地,始终隔着两个朝代,隔着前朝的血海深仇。

  可夏皇呢,他愿意为了娆辛娘娘力抗众臣,愿意为了娆辛娘娘与百官与父母甚至与整个国家的百姓相对,也愿意为了娆辛娘娘遣散后宫只留她一位皇后。

  唯独不会舍弃皇权,不会舍弃九五之尊之位,不会舍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靳布抱起狗子轻叹:“希望思思不会步娆辛娘娘的后尘,大黄你说她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上一位帝王,那么多电视剧还没给她警醒和教育吗,什么太子皇子皇帝,这些人太危险碰都碰不得的!”

  狗子楚修然:“……”

  怎么办,他感觉自己情路要很坎坷了,目前自家小侍读眼睛里只有银子,并且还未恢复女身,现在还这样排斥帝王家的人……

  路漫漫其修远兮!

  “阿布,可还好?”刚跨出御书房便见楚萧澈遥遥走来,神情紧张。

  靳布宽慰道:“无事,只是想到一个能让殿下醒来的方法,想试试看可不可行。”

  楚萧澈眸光沉沉,似有万千情绪瞬间涌过:“修然,他……”

  “我觉得我肯定能找到能让他苏醒的办法,嘿嘿。”靳布很是乐观地笑着,“走吧,皇叔方才不是说想去看看他吗。”

  明坤殿内,楚修然依然在沉睡。

  楚萧澈不免沮丧,他在外的时候便听闻修然昏睡的事情,回来后才知情况很不乐观,甚至他与皇兄交流过之后亦准备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估计整个大夏,也就只有阿布一人还抱有希望罢。

  不是他们不愿意等待,而是大夏等不起,夏皇年事渐高,周围大大小小的国家皆对大夏虎视眈眈,储君为国之根本。

  夏皇和整个朝廷已经在商议再择皇子培养,一个国家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位沉睡太子停止运转。

  “皇叔,你先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再说两句话便来。”靳布瞅着时辰将楚萧澈赶了出去。

  “好。”楚萧澈按下心头思绪,转身走出了明坤殿。

  靳布坐在床榻边,一边为他挂着营养液一边为他讲述夏皇和娆辛娘娘的故事,为他开解他与夏皇之间的误解。

  夕阳西下,故事早已讲完,床榻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靳布满脑袋问号,为啥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