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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玛贝拉斯·古德大街(2 / 2)




“……不……”哈妮梅丽微微摇头,“……没事。”



佩尔多莉琪和加塔医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加塔医士微微点了点头,开始重新为哈妮梅丽的手臂和脚缠上绷带。



“……啊……感觉、好像……事情变得……非常糟糕啊……”哈妮梅丽发出微弱的笑声,“……实在是……让人安心不下来……”



“没系的。”由莉卡勉强挤出笑容,“别担心。修容雪的医续系都很厉害,肯定能恢复原样的。”



“没错。”佩尔多莉琪轻轻敲着哈妮梅丽的手指,“就交给我们吧。”



“……谢谢……话说……”哈妮梅丽突然“哈”地吐了口气,“……我还以为……要死了。感觉……最后、脑子里想的都是……已经、没救了吧……结果、好像还是活下来了……应该是、死不掉了吧……活着的感觉……真棒啊……”



房门再度打开,撑着拐杖的皮巴涅鲁和多玛德君走进了病房。从还未关上的房门后,啾也战战兢兢地探出了头。



“好啦好啦,不好意思让一下。”将啾轻轻推开、梳理着乱发的莫莉现身了。嘴里还叼着烟,当然没点火就是了。眼睛充血严重,即便是用化妆遮掩,也能明显看出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觉。



莫莉瞥了一眼玛利亚罗斯,投出一个疲倦的微笑,然后越过医术士们的肩膀向哈妮梅丽看去。“那么,病人状况如何?”



加塔手上动作不停,耸了耸宽厚的肩膀。“只能说是生命力顽强。”



“那就是说可以再提点速度上来是吧。”莫莉伸出手指落在哈妮梅丽的胸口,随后闭上眼,“——嗯,感觉还不错。今后转移到AWC,EMFA,强度+1.5。暂且就这样吧。”



“明白。”加塔简短地回应,佩尔多莉琪在手中的病历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已经没事啦。”莫莉轻轻摸了摸哈妮梅丽的脸,“放心吧。伤由我们来治,你就只管安心吧。加塔,莉琪,之后拜托喽。”



只留下这句话,莫莉便马上离开了。平常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现在又是这种状况,别说睡觉,估计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真希望她不要因此而倒下。



加塔医士和除佩尔多莉琪以外的医术士们都暂时退出了房间,让多玛德君和皮巴涅鲁以及啾能够围在床边。



“嘛……”多玛德君看上去极度困倦,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吊起了他那沉重的眼皮。“太好了。巴利波丽。”



玛利亚罗斯立即在多玛德君的侧腰击出一肘。“是哈妮梅丽。”



“唔。抱歉。”



“……咳……”哈妮梅丽的身体像抽搐一般抖了起来。



“怎、怎么了……!?”露西慌忙探出身来。



“……不……只、只是太好笑了……但是……笑起来、稍微、有点疼……”



莎菲妮亚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长吁一声,肩膀被由莉卡用力地拍了几下。



突然,啾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皮巴涅鲁手中夺过拐杖,摆出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大概,只是非常想让同伴依靠自己难以自抑吧。皮巴涅鲁遵从了。“谢谢。”



“咕。”



“……咦……?”哈妮梅丽几乎没有动脖子,只是转着眼睛环视病房中,“……少了、一个人……”



“卡塔力他没系。”由莉卡马上对着哈妮梅丽笑起来,“太有精信了,精信得有些烦人。现在在外面办系,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这……样啊……那就、好……”



哈妮梅丽一定是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也许,在心情角度上,这比她自己的伤还更加难受。玛利亚咬紧了嘴唇。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才好?



“……那个……”哈妮梅丽向皮巴涅鲁投去视线,结果,倒是她自己提起了这件事。“……你的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真是的、我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了……”



“这个。”皮巴涅鲁弯起眼角,“是光荣负伤——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这句话。”



“……对不起……”



“我没事的。你只管·养自己的伤。好好地。”



“……哇、糟糕……”哈妮梅丽闭上眼,咬紧牙,“……这种时候、感觉不太好……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皮巴涅鲁……我、不小心、喜欢上你了。虽然……从一开始……就有点那种感觉……”



“噢噢哆哆……!?”露西瞪着红眼表情僵硬。



真的是让人想要、噢噢哆哆——呀。才刚刚醒过来,就突然说这种话,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呀。真是吓了一大跳。居然这就告白了。太突然了。太唐突了。呀,虽然早就知道她似乎对皮巴涅鲁感觉不错。不过问题可不在这里呀。不,就算你问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呀。



真是不得了。病房里的气氛。大家都变成石头了。硬邦邦的呐。到底发生了个啥——的感觉。好可怕啊。这姑娘。真是不可理喻呀。



就连皮巴涅鲁,也做出了过于稀奇的反应。眉毛弯成八字形嘴巴挤成了菱形大张着,至今为止从来没见过皮巴涅鲁这幅模样呢。大概,今后也再也见不到了。真是值得珍藏呀。



“……可以的话……”即便如此这反应对于哈妮梅丽来说似乎也完全无所谓,“……能不能、和我……做爱……啊、当然……得等能活动以后……不过、也许会留下伤疤……是不是、不行啊……”



“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倒是不会留下伤疤……”佩尔多莉琪的反应到底合不合时宜,已经没有人能判断得出来了。



“这样啊……真厉害。”哈妮梅丽将已经完美治好的右手摆在胸口,“……那么……回答呢……?”



“回·答……”皮巴涅鲁似乎终于恢复了神志,拼命地眨着眼睛。



玛利亚罗斯只得吞了口唾沫默默在一旁注视。因为、实在是、



因为、因为、这种话——这种问题的回答、这、算什么?并不是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而是、那个啥、该怎么说、对这种邀请对方来做那种行为的回应、要是答应了的话也就是说、咿——?要、要、要做吗?没错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公开出来不太好吧?至少也得在私下里吧?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应该说,一定得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行吧?不然怎么像话嘛。



皮巴涅鲁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容我·考虑一下。”



也是啊。



该怎么说,哈妮现在还在疗养,要是拒绝得太干脆有点那啥,总之先搪塞过去。嗯,妥当的对应。仔细想想,也就只有这招了。嗯。总而言之暂且、嘛,这一对的情况,保留回应也是不错的。但是换作是我,再拖延就有点你给我差不多点的感觉了,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相当长呢。不过——



‘保重’。



我对他说的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微妙……?当然在我看来,就是想表达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有没有好好传达给对方啊。很朴素的词汇,不过正因为此,感觉含义似乎有些——不确切?那家伙也是,某些部分特别的迟钝,不过要说他天生迟钝也不对,毕竟在奇怪的方面特别积极。然而就是脸皮还不够厚。不、脸皮不厚应该是好事。要是脸皮太厚就糟了。



想表达的意思被误解了。



这种可能性——该怎么说,也是有的吧……?可那又怎么样,对我来说。怎么了嘛。怎么样了嘛。这又怎么样啦。真是搞不懂。真是的受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被思绪淹没,已经完全不记得对皮巴涅鲁的回答哈妮是如何反应的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收容所的医术士们交接,离开了病房。



“玛利亚罗斯?”



肩膀被人一拍,吓了一跳回身望去。“——哎。怎、怎么?你怎么了,莉琪。”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佩尔多莉琪轻轻戳了戳玛利亚罗斯的鼻子,“你怎么了?感觉怎么心不在焉?”



“……是、是么?嘛、你看……已经深夜了嘛。都已经睡了,又被叫起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真的么?”



“嗯——啊、你们先走吧。”玛利亚罗斯朝着向这边望来的莎菲妮亚和露西点了点头,回头用指头梳起了佩尔多莉琪的金色直发。“……没什么啦。真的。莉琪才是,已经累了吧?莫莉那么忙的话,莉琪你肯定也一样没时间睡觉。”



“我没事的,毕竟比妈妈年轻多了。”



“这种话被莫莉听见了的话,她可是会发火的哦,没问题吗?”



“但是,这就是事实啊。真希望妈妈能更有自觉一点。再怎么出类拔萃,人也总是有极限的。”



“的确,刚才的样子看上去真糟糕……那么遮掩不住疲倦的莫莉,还从没见过呢。”



“这也是没办法啊……”佩尔多莉琪叹了口气,摸了一下玛利亚罗斯的耳垂。忘了是什么时候她告诉自己的,似乎佩尔多莉琪小时候很喜欢饱满的耳垂,哪怕时至今日也是,早晨醒来的时候时常发现自己抓着自己的耳垂睡了一整晚。“——啊。不好意思。”



“呀,这无所谓啦……你果然是很累了吧。”



“也许吧。”佩尔多莉琪脸色微红,破罐子破摔一般摸着玛利亚罗斯的耳垂不放手,“……一想到妈妈的处境,说实话,就很难过。比起体力上的问题,精神上更加难熬。我觉得妈妈大概也是这样吧。不管我怎么求她,她也不愿意把沉重的负担分给我一点。”



“她性格就是这样嘛。总是这样。要是哪天不这么倔,反倒不像是莫莉了。”



“结果成了对你发牢骚……真是的,我本来没想说这些话的。”



“没关系。莉琪的牢骚话,我全盘接收了——还有,耳朵也是,要是喜欢的话就随便你摸哦?”



“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手下留情喽。”



“所以说,请随意呀。”



“好……”佩尔多莉琪闭上眼,将玛利亚罗斯的耳垂揉弄了一阵子后,点了一下头,“——这耳垂真不错,上好的货色呐。”



“是、是么?”



“是啊,不过这个暂且放到一边——”佩尔多莉琪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妈妈指示的EMFA,意思就是作为紧急措施的应急处置。具体而言,如果按照之前的治疗速度,距离能活动为止,还要耗费不少时间。而采用EMFA后,能够大幅缩短所需时间,让病人尽可能快地恢复活动能力。”



玛利亚罗斯低下头,伸手抓住了刚才一直被佩尔多莉琪玩弄的耳垂。



稍微有些、发热。



“……既然莫莉这么判断,也就是说——”



“我们可能马上需要移动。”



“这样……啊。”



已经做好了大半的觉悟。根据形势,帝国军很可能在近期某一天攻来。只是,收容所的情况很特殊,要移动的话就非得兴师动众不可。



“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吧。”



“应该说,早就开始准备了。要做的话就要趁早,妈妈一向都是这种风格。”



“也是啊。”玛利亚罗斯拍了拍佩尔多莉琪的肩,“我——我们也会尽量帮忙的。”



佩尔多莉琪抓起玛利亚罗斯的手紧紧握住,静静展露微笑。“那就拜托了。”



同时刻 第二区



在黑暗中,在无尽的黑暗中,男人和女人在奔跑。



男人和女人,被野兽们追逐。



“好啦好啦好啦~~”“不可以哦~~可不能逃跑哦~~”“好啦好啦好啦~~”



野兽们说着人话。



披着人类的外皮。



然而,他们都是野兽。



野兽们将男人和女人撞倒、包围、夺去行李,将衣服扒光,掏出藏在口袋里的硬币。在一头野兽数着硬币的时候,剩下的野兽开始扑杀男人,压在女人身上。男人和女人都发出哀嚎,以人类的语言呼救、乞求慈悲。然而,野兽们听而不闻,野兽们从不会将心思花在听人类说话上。野兽们将被扒光了的男人杀死,一遍又一遍侵犯裸身的女人,用完之后便断绝她的呼吸。



“战利品~~”“给我好好分啊。”“吵死了。”“去死吧。”“啊、都说了快分啊——”



一头野兽扑向其他野兽,想要抢走战利品马上就跑。野兽们互相之间推搡起来,开始互殴,兴致一上来,一不留神便下了死手。



“性欲还是压不住呀。”“是啊。”“不过夜晚才刚刚开始呢。”“没错。”



野兽们在第二区至第三区间划下范围,发现有穿过小路细巷似乎将要踏入陷阱的猎物,便紧紧盯上。



野兽并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的,数也数不清。野兽的出身各不相同,不过在不久之前,他们中的大半即便是恶党,也并非野兽。是某种东西让他们变成了野兽,抑或是,使他们体内的野兽觉醒了。



“好啦好啦好啦~~”“不可以哦~~可不能逃跑哦~~”“好啦好啦好啦~~”



野兽们在昏暗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个女人,并将她视为猎物。只提着一盏灯,衣衫单薄,一身轻装。作为拦路抢劫的对象,恐怕不会有多少收益。明知如此,野兽们依然追赶着女人。



“快上~~”“我第一个~~”“那我第二个~~”“插个爽~~”“这季节,真是有个洞就想插呀。”“没错没错没错~~”“别逃啦别逃啦~~”“逃是没用哒~~”“没错没错没错~~”“小狗狗小狗狗。”“可爱的小母狗~~”“让哥几个爽爽嘛~~”



他们是野兽。然而,他们却将猎物叫作“狗”,称自己的行为是“狩猎”并从中取得愉悦。可是,他们本身才是野兽。



他们不在乎人类世界的状况。为什么人类们要从城市中逃离,他们并不在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眼前有着猎物,有着带着一身值钱行李、以至于跑不快的愚蠢猎物。这些猎物明明平常都极为谨慎,从不踏足人烟稀少的小巷,然而现在却如同在说“有本事就来袭击我呀”一样在野兽们眼前毫无防备地晃来晃去。眼前一有猎物,野兽们便忍耐不住。到底是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这种事何必去管?吃屎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就算没酒了也无所谓,酒能填饱肚子吗?能插吗?有洞吗?爽吗?喂?爽不爽?怎么样?



“好啦好啦好啦~~”“来、来、来吸我的鸡●!”“小心被咬掉。”“咬就咬还是要让她吸!”“那我就用后面的洞好啦。”“好想干她。”“好想干她”“好想干一发呀~~”“等等嘛,小母狗。”“等一等嘛~~”“好啦好啦好啦~~”



野兽们追着女人。女人大概还很年轻,看上去应该还是个少女。这更加撩动了野兽们的欲望。野兽们虽不挑拣,但也并非没有喜好。野兽们今晚已经侵犯了好几个女人,可都不算什么好货色。而那个女人还很年轻,也许有些过于年轻了,但肯定要棒太多了。穿着轻飘飘的连衣裙,还带着个帽子。很普通的女人。普通是最好的了,把普通的女人搞得乱七八糟,没有比这更爽的了。



不过,这女人跑得还挺快。野兽们无法缩短距离,甚至还一点点被甩开。



“等下等下等下,别真的逃掉了啊!”“我已经踹不过气了……”“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啊~~”“哈、哈、哈……”“快受不了啦受不了啦,我的肚子、好疼……”“别让她跑了!”“哈、哈、哈……”



然而,女人自然不会停下来,脚步没有放慢一分。不管野兽们再怎么装作是人、用人类的语言叫喊也无济于事。



女人穿过细长、昏暗的小道。



从第二区向着第一区。前方马上就是第一区了。



女人终于踏入了第一区的范围。



就在这时,女人和一个突然从侧面冲出的男人撞在了一起。“呀!”“——嚯哟……!?”



差点跟丢,又突然从天而降的幸运,使野兽们欣喜若狂。还多了一只猎物,那新出现的猎物不仅阻止了原先猎物的逃跑,自己也没想着要逃,就好比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一下子砸下两只鸟。野兽们兴致高涨,不禁高吼着各类怪声,为已经有些许萎靡的双腿重新注入力气。



然而,女人既没有被撞倒,也没有反过来顶翻男人,因为男人瞬间便将女人抱住。“——这不是阿尼亚酱嘛……!?”“你为什么——”



“阿尼亚。”“阿尼亚。”“阿尼亚。”“阿尼亚。”“阿尼亚。”“阿尼亚。”“阿尼亚。”



野兽们一边奔跑,一边连呼着似乎是女人名字的“阿尼亚”,拔出作为獠牙的兵器。



“之后再谈!”男人将女人庇护在身后,握住了挂在腰间的两把斧子。“——胆敢对阿尼亚酱出手,你们这帮家伙也是挺有种的啊……!”



“阿尼亚!”“想干!”“阿尼亚!”“让我干!”“阿尼亚!”“阿尼亚!”



“听不进人话吗,一帮臭白痴……!”



男人只有一人,而野兽有五头。野兽们未感觉到丝毫的恐惧。毫无疑问,作为獠牙的兵器将撕裂男人的身体、捣成稀烂。至于相反的结果,野兽们根本无法想象,想象并不是野兽的习性。而且,他们比真正的野兽还要欠缺谨慎,不具备被本能磨练出的智慧,只知忠实于自己的欲望,说到底也不过是连野兽也算不上的假货。



“我流——”



男人不是野兽,更不是假货。手中紧握着的两柄变形斧,并非野兽的獠牙。男人注意到假货们的呼吸和动作都乱七八糟。时机、速度、站位,全都无法达成一致,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刻意再去扰乱。



男人冲了出去,与一名假货交错而过将其斩倒在地,随后踹倒第二名假货,削开第三名假货的脑壳后刺穿第二名的喉咙,在砍下第四名假货右臂的同时斩下第五人的左臂。随后一转身,第四人和第五人的头颅同时飞上天空,在被溅出的血泉淹没前便向后跃开,而此时假货们已经被一扫而空。



“——飞鸟浮岛疾风烈斩……!”男人——不、汉子一挥两手甩去斧上的鲜血,歪头自言自语,“……太长了吧。实在是太长了,必杀技名。不,好像也不是这个问题……感觉就是有点不太对劲儿呐。唔唔唔唔嗯嗯……”



“……为什么。”阿尼亚·库尔蒂巴咬着嘴唇低下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腐……说实话。”汉子转过身耸了耸肩,“碰巧啦。这段时间不是要收集情报吗。为了尽可能收集大量、正确的情报,就得在城里各处来回奔波呐。刚才老子一直在库拉那得,正打算回去呢。至于阿尼亚酱你——肯定是在工作吧。根本不用问。”



“我又没求你帮我,我自己也能逃掉。”



“就算是这样,老子也没法视而不见呐。”



“这是多管闲事!”



“就算是多管闲事吧,但老子真的做不到不动一根手指头在旁边看着。”



“为什么——”



“因为迷上你了嘛。”汉子摆出一个得意的表情,然而——



因为最近的路灯也在不短的距离之外,这附近很暗。另外,阿尼亚离汉子有着五美迪尔的距离,如果不戴夜视镜,就不可能看得清表情。然而最重要的是,阿尼亚根本就是在盯着地板。



汉子不顾这现实,拼命维持着自己并不习惯的得意脸,重复了一遍台词。“因为迷上你了呀。”



“……蠢不蠢。”阿尼亚握紧拳头抵在自己的腿上,“不适合你。完全、一点都不适合你。不管是那台词,还是其他的,越是装帅,就越是寒酸。超级、超级难看……!”



汉子晃了一晃,差点忍不住捂住胸口,总算是忍住了。就、就、就、就这么点小事而已嘛。不是经常发生的吗,这种程度,连个屁都算不上。



总而言之,就是那啥。



阿尼亚酱肯定只是不够坦诚直率,肯定不是真心话。当然啦,老子我怎么可能寒酸难看——寒酸……不、要追究老子到底是帅还是逊的话,感觉还挺微妙的,不过只要为此而努力,问题就不在这里,毕竟汉子不论在何时都永远难攻不破!咣了个啷!铿了个锵!



“就算寒酸也好。”汉子的得意脸行将崩溃,只是贴在脸上一动都不敢动,发出声音的时候嘴角的肌肉发出吱吱的怪声,虽然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因为老子的目的又不是耍帅……!”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爱呀!当然是爱呀!阿尼亚酱,那自然就是你呀!”



“恶心!”



“咕噢、”一不留神叫出了声,但汉子立即重整阵势。想要重整阵势,然而,阿尼亚酱,虽然本就不好对付,然而,交往得越是深,怎么嘴巴变得越来越不留情了……?莫非,她是S吗?还是极其少见的,抖S……!?不可能!阿尼亚酱只不过,是太爱害羞了……!——大概。



“就、就算恶心!老子也不会放弃的!不论发生什么,对阿尼亚酱的爱!也绝不会停歇……!”



“烦死了!”



“嘎噗、”



“死缠烂打!跟踪狂!”



“哒咕、”



“变态!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看上去肯定是有毛病!”



“嗝咳、”



“能不能先不要管我,专心治疗自己的脑袋!估计肯定是与生俱来的慢性病,怕是一辈子都治不好了吧!?”



“哪啯、”



“因为、怪!太怪了!完全就是精神异常!居然喜欢我这种——”



“别、别用‘我这种’的说法!不可以这么自卑!”



“是啊!我在贬低我的同时,就等于也在贬低喜欢我这种人的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不能比现在再低贱一点!”



“叽呲——”汉子两手左右夹住自己的脸,“呜呼——嘎咕——”



“马上又在那里装疯卖傻!人家明明在认真说话!只能说是人格有缺陷!”



“……对。您说的对。”



“就算看上去在反省,肯定马上就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你根本没有记忆能力对吧!?”



“……对。记性差是经过鉴定的。”



“所以说……所以说!为什么我说这么过分的话,你还——!”



“……阿尼亚酱。”



“你还……!”阿尼亚抹着眼角,“你这……!为什么这么耐骂,拜你所赐,我察觉到自己一直隐藏着的本性——不对。”



“唔喔……?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说!”



“……对。您说的都对。”



“你这个、你这个……!明明顶着一副鱼脸!”



“用得着、说这个么……”



“哈!?”



“……非常抱歉。舌头滑了。这张臭嘴这臭嘴这臭嘴这臭嘴这臭嘴这臭嘴。”



“每次、每次、你这个人为什么每次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话都这么不正经!”



“……您说的对。”



“你这个人!你、连我这种人都——”



“没、没、没、没错呀!?因为爱上你了呀BABY!?这腔调算怎么回事、呃呃呃那个——是呀、因为老子已经爱上你了呀!汉子是永远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心爱的女人就要一直爱下去、爱下去、爱到底!不管是什么样的阿尼亚酱,阿尼亚酱也依然是阿尼亚酱!包含阿尼亚酱的一切在内,都是阿尼亚酱!能不能接受、能不能容忍——这些都是屁话!老子绝无夸张地在此断言!阿尼亚酱的一切都是老子的最爱!阿尼亚酱的全身!全心!每一句话!每一根头发!连指甲垢我都爱!”



“真的、恶心死了……”



在这个关头的一句话实在是杀伤力过强,汉子这回真的是摇摇欲倒,而就在那之前阿尼亚酱撞了过来。



不对。



是抱了过来。



阿尼亚酱紧紧抱住汉子,脸埋进汉子的胸口。“……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



“冇、冇问题。”



“为什么冒出了龙州话?为什么你的脑袋构造能烂到这种地步?因为和鱼太像?还是说,你想死啊?喂,是不是因为你的脑细胞都快要死绝了,所以才只会说这些蠢话?想死吗?对不起,别死……求你别死……!”



“不、不会死的!老子不会死的。才不会去死呢,呐……?”



“我喜欢你。”



被彻底按在地上蹂躏、实际上已经快要死绝了的心,突然被这简短、单纯、不容误解的话语浸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将汉子引至了幸福的巅峰。



“卡塔力先生。我喜欢你。对不起。我喜欢你。”



“老、老子我也——”



“别说。你的声音实在称不上动听,再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不堪入耳,所以什么都别说。”



“对、怼吥嘁。”



“只用、抱着我就好。再这样、抱一会儿——”



汉子遵从指示,用力抱住了自己所爱的女人。



这姑娘,尽管比想象的还要让人为难,尽管言语的鞭笞毫不留情面、而且径直向着激化的方向发展,可老子毕竟,也被玛利亚罗斯之类的家伙锻炼出来了,完全不在乎,甚至反倒成了癖好——没有没有,才没成癖好呢,是呀,只不过稍微有点快感——没有没有、才没有呢,即便是没有,依然喜欢得不得了。阿尼亚酱。虽然你下了不要说话的命令,但老子还是得说,真的喜欢你喜欢得一塌糊涂。一等一喜欢,不论发生什么,都最喜欢你了。



同日四时四十二分 马克西玛姆AM多拉贡大街



被朝阳染成金色的马克西玛姆AM多拉贡大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自然不可能是径直奔驰到底。即便是艾尔甸最为宽广的大街,也被活人、死人、马车、马车的残骸、以及马匹的尸体挤满。越是向北靠近北斗门,路况便愈发混乱,到最后已经完全无法前进了。



马车的乘客和驾驶者都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如果不乖乖在队伍末尾排队,就无法离开艾尔甸,没有其他办法。这里是北门,是帝国军攻来的南方的反向,而且,马克西玛姆AM多拉贡是整座城市最宽的街,由此穿过北斗门出城自然成了唯一的选项。当然,也会有很多人抱着同样的想法,即便如此这条路线仍是最优选择。



车夫欧根·“库克”·里瓦斯因其熟练的驾驶技术被雇佣,雇主似乎叫什么萨德蒙前男爵。



库克是一名被称为“暴走族”的专业车夫,只喜欢感受着车体的振动驾驭马匹,亲身感受最大限度的高速。他一般都在大陆南北横管道或大陆东西纵贯道上不眠不休地来回奔驰,但偶尔也会在艾尔甸享受几天沉浸于酒精之中的假期,而这回刚好赶上了这场骚动。对于库克来说,艾尔甸虽然是个不错的寻找活计的地方,却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意义了。既然将要爆发战争,自然是想要赶紧躲得远远的,当然不能徒步,要跑自然是乘马车跑最好。于是库克以最快的速度寻找雇主,找了两个小时便有了主顾。



随后花了一晚上准备,今天一早便出发。特雷因公国雷因德洛工坊制造的四驾马车仍是崭新的,质量不错。马也都算是好马。只是当前的路面状况实在是糟糕透顶,障碍物太多,即便是暴走族也无法从驾驶中得到喜悦。



“而且,估计一段时间内都得停在这里动弹不得……”库克嚼碎了嘴里叼着的香烟,布满灰白胡茬的红黑脸庞挤成一团,“马车怎么能停着不动。马车就是得跑起来才像话啊,妈的。还从没接过这种工作呢。所有马车都一样吗?好像都是一样的状况啊……哼,反正也不会去走路受苦,那就没办法了。真是的。话说,你以为我的屁股皮为什么这么厚啊,还不是因为一直坐在驾驶座上啊。啊啊,受不了,说到底,在这种时候碰巧待在这种城市里就已经是运气烂透了,即便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库克大人也——”



库克在同行中被人冠以“失禁嘴”的外号,这都是因为他在驾驶马车的时候,嘴巴真的是一刻不停地唠唠叨叨。



而这个库克突然闭上了嘴,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了不容他再说话的状况。



传来了破坏性的巨响,从车体的侧面,一种不规则让人不爽的振动直击在库克的屁股上。库克立即咬紧牙关拉住缰绳。本来觉得糟糕了,不一会儿就转变了想法——根本是完蛋了。车轮。左前轮本什么东西钳住,无法转动。



库克又一次死命拉动缰绳,可马车已经开始向左侧倾倒。屁股下不断传来咚、咚咚、咚咚咚的冲撞,箱形的车厢中传来了雇主的尖叫。然而库克什么都没说,将上下牙咬得紧紧的,巡视着前方和左右两边,虽然实在是冷静不下来,还是做出了马车将要翻倒的判断。库克已经驾驶了二十五年马车,也经历过不少次事故。这种情况毫无疑问,肯定要翻车。



在这种时候,如果驾驶席位过于简陋,车夫就会被最先甩出去,摔在地面上,然后被马或者车体踩踏。幸好,这辆马车是高速型,属于相当高级的货色,备有将车夫的身体牢牢固定在驾驶席上的安全装置。虽然设有这层保险,也总有因为讨厌拘束感而不去使用的白痴,这种人一般都活不长。只要驾着马车上路,即便概率很低事故也总有可能发生,必须做好总有一天会碰上一次的心理准备。



而库克并不是那种白痴。反正去拉缰绳也没用了,他松开手,抱住头,尽可能地蜷缩身体。已经做好准备了。准备好了——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恐怖感便烟消云散。来吧,要来了。三、二、一。



“——唔唔唔唔……!”



咬紧的牙齿嘎吱嘎吱作响,从喉咙深处也漏出低声。库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极度剧烈的摇晃,但也只有一瞬。腰、后背、胸口、脖子,全都没有疼痛,而是彻底麻痹了。使不上力气。大概,马车已经向侧面翻倒,如果没有安全装置,库克已经被甩出去了。勒着安全装置的部位终于开始传来惊人的疼痛。



库克睁开眼,试着转了转脖子,便感觉头像是要掉下来一样,这可糟糕了。恐怕是扭伤了脖筋。转动眼球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有人正在靠近马车。是来救援的吗?



“……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艾尔甸。真是倒霉透了,正打算发牢骚,便有一名顶着水蓝色冲天发的粗鲁男人在库克身边蹲下,歪了歪头。



“喂~~你没事吗?”



虽然是艾尔甸,可在这烂透了的城市里,偶尔也会有这么亲切的家伙吗?难以置信,可眼前也只能相信了。



库克张开口:“啊……”



“我管你去死啊。”



这是库克最后听到的人类话语。水蓝色头发的男人笑着站起来,将一柄薄片斧嵌进库克的喉咙。



如此这般杀死暴走族失禁嘴库克的蓝发男人,隶属于一个名叫DIE的族,被同伴们称为“阿羽”。DIE便是世人所称的恶党族,若在别国便会被认定为犯罪团伙,可这个不存在法律的国家中根本没有所谓的犯罪。阿羽是DIE的年轻头领之一,DIE虽然目前面临着解体的危机,但活力十足的年轻头领们还是各自拉上了一批有干劲的年轻人,与嘉普·德·雷、平面炸弹、卡拉纳比斯、贝斯公之类的族中年轻人联合起来,组成“强盗团”,开始热血沸腾地投身于这虽然极为粗暴却能生产价值的活动中。



阿羽率领的强盗团“花生17蓝调”目前共有二十八人,成员分别来自DIE、卡拉纳比斯、贝斯公。目前暂且专心于狙击有钱人的马车。



“咔……”阿羽挤出喉咙底的浓痰,朝着车夫的人头吐出,“呸。”



随后将薄片斧扛在肩上,望着围着翻倒的马车、精神头十足的手下们,“欧啦欧啦欧啦”地大叫几声,便有了生存的实感。阿羽并不是白痴,他知道拉夫雷西亚将攻来,艾尔甸也许会陷落,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很糟糕,可这极度混乱、算得上是混沌的状况,正是干活赚钱的上好时机。如果这次逃跑了,今后可能就再也遇不见这么好的机会了。放弃这种机会肯定是脑子不正常,就算艾尔甸被帝国占领,那时也不见得就没有赚头。仍然年轻如饿狼般的阿羽有着充分的自信,出生至今二十六年,经历过无数次危机,这一回也肯定总有办法。说起来我不管是多么激烈的打斗也从来没负过伤,而且并不是胆小而是总冲在最前线,即便如此也从没受过伤就说明我果然是有强运附体,像我这种人肯定前途远大闪耀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哪。



“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阿羽又叫又跳,扭动身体疯狂地舞动。原本总是作为最下级亲手抢劫,而现在把这些工作交给手下又别有一番乐趣。钱什么的全都让手下去徵收便好。



而阿羽负责来演武戏。比如,像刚才那般朝着行驶中的马车车轮掷出铁制的粗大投枪,这就得让阿羽来干。如果碰上了水平高超的护卫,便由阿羽率先冲锋将他们收拾掉。看到如此的勇姿,收获战利品的手下们自然也会心甘情愿地给阿羽上交几成。也就是说,我就是负责让大家开心呐,这便是欢喜的舞蹈。我正是这般满溢着喜悦的男人,真是天下最棒的头领呐。



“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阿羽突然闭上嘴,中断了欢喜之舞。怎么了?野性的直觉?错觉?错觉吧。只是单纯地,进入了视线。



最一开始,阿羽以为那是光。



银色的光辉,对于热爱自由讴歌自由生来纯粹的艾尔甸市民来说,总是催生着反感、憎恶、警戒、以及恐怖。然而,阿羽与那些软弱无能的baby们完全不同,并不畏惧这些银色的蠢茄子。与他们也交手过几次,同辈人和手下们的确被杀了几人,可阿羽自己并没有受重伤,意外地并不算难对付。



“来了来了来了喂茄子来了听到没有!要上啦要上啦伙计们!迎击准备迎击准备!”阿羽充血的双眼瞪着银色军团,将薄片斧在头顶挥舞。“——来送死啦来送死啦,狗屎秩序的狗屎守护者们来送死啦……!”



手下中到底有几人按照阿羽的命令立即准备迎击呢?其实他完全不在乎。阿羽的战斗哲学很简单。战斗的时候就要一个劲地去战,情况糟糕就赶紧逃跑。考虑细枝末节的都是蠢蛋,蠢蛋基本都活不长。



“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阿羽提着薄片斧冲上前去。守护者们已经结成阵列向这边逼来。那些家伙们穿着看上去不像是这个时代产物的盔甲和盾牌,这些样式古老的玩意儿偏偏性能很高,导致无法轻易砍死一个守护者。知道自己很难有生命危险所以才这么嚣张跋扈,在阿羽看来都只不过是一帮懦弱低等尻毛都没长齐的臭狗屎。不过话说,走在他们队列最前方、或者说应该是无视队列径直朝着自己冲来的孤身一人,那带着似乎将脸面至头顶部都覆盖住的奇怪面具的守护者——那个莫非是、难道、



模仿死神的面具。



曾是秩序守护者第二代总长的现代理总长“死神”罗叉。



“欧啦欧啦欧啦那是我我我我的!欧啦欧啦欧啦我的猎物!欧欧欧啦欧欧啦啦我我我的欧啦欧欧欧啦欧啦我的猎物……!”阿羽一边唱着歌,一边思考这种感觉到底像什么。对了,想起来了,就好像是憋了两小时之后的射精,射出去前一秒的感觉。和那一模一样。要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要出来了。出来了。来了。死神。来了。我。阿羽大人。还差一点。呜咿。呜咿咿咿。呜哇。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



“喝啊……!”阿羽想要斜着挥下手中的薄片斧。



可死神的面具已经迫在了眼前。



真的是,就在鼻尖附近。



“啊、咦……?”



为什么距离——越来越远 按理来说 应该是过近了 才对 怎么突然 等——



阿羽转过头。



感受到了冲击。



眼前是我自己。



脖子上没有东西。



莫名其妙——



还有血之类的东西在到处乱喷。



说到底,我脖子上的东西到底去哪里了嘛。啊——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意识便急速地远去。急速、坠落。不知将落往何处。



得逃。



完了。糟糕。得马上逃。



赢不了。这种东西。根本搞不懂。怎么可能这么强。得逃。



可是我 已经



只剩 头——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从阿羽的身边冲过将他的人头斩飞的死神,在面具里无意识地发出低吟,已经看准了下一个目标。



手中握着的是,位于众多锻冶士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极高境界的刀锻冶士“非人者”茨基·伊狄尔所铸大刀“梦天全一”。不论是刀身还是装饰都极为冰冷粗犷,一眼便能看出是只为斩人而锻造出来的。虽然正确的锻造年份不明,但明显属于古刀的范畴。即便年代久远,依然不磨损、不弯折、不迷乱,斩人的性能丝毫没有缩减。



某天,死神在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违背大义之人的血泊中,发现了躺倒在地已然出鞘的梦天全一。死神当即倾倒于它将其拾起,从此以后便作为自己的一柄爱刀使用。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没人能站在死神的眼前。所有的敌人早就手脚瘫软。然而,死神依然不会手下留情,没有丝毫的理由心慈手软。



恶即斩。若是恶便当即斩除。这是我等的大义。



我等遵义斩恶。



斩杀背弃大义之人。



斩杀阻碍我等之人。



斩。斩。斩。



我乃义之死神。



死神剜下两名犹豫不决的恶党的头颅,又斩落一名正要逃跑的恶党的两臂,回身又从后方削飞一名恶党的首级。



死神在飞驰。



如飞翔一般狂奔。



一路斩杀不绝。



如一阵突然吹过的劲风。



斩杀九名恶党之后,所有的恶党都停下了动作。并不仅是恶党,附近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死神将梦天全一高举于空中,终于下了命令。“——该杀的全杀光。”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终于追上死神的队员们齐声响应,随后向着围在马车周边的恶党们袭去。



“无聊。”死神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一帮蠢货。不过——”



死神将视线向北投去。这条马克西玛姆AM多拉贡大街的尽头便是北斗门。城门附近的人、马、车辆大多互相挤在一起冲突踩踏,被轧死的人的尸体转眼间便变得惨不忍睹。因此连试图行恶事的恶人们也无法靠近,而我们秩序守护者自然也同样只得远远观望。



虽不知道所谓强盗团是个什么来头,但只要有蠢货们胆敢闹出乱子,我等秩序守护者便会尽可能迅速地将其消灭——当然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才行。



像城门附近那般根本无从下手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我才懒得想。”死神咬紧槽牙,“优安,这是你的工作。赶紧想办法啊。”



七时二十四分 银之城寨



“——这样啊。”优安·桑瑞斯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右手中指推了推眼镜,“看来莫莉·利普斯已经做出了决定。”



“嗯。”珐琉副长垂下视线点了点头,将文件叠放在办公桌上,“早上第一份报告就是她的。已经做好了假设中的支援计划,总结出了实际施行方面的问题点以及对策。不过,状况的演变极为迅速且错综复杂,能够确定不变的条件并不多。不论如何准备也不能保证万全,还是必须得随机应变。”



“我们最应该注意的地方是——”优安拿起文件,以锐利的视线盯着立在珐琉身边的马修·修奈特副长、以及站在两人身后的无名队队长们。“要集中人力资源。虽然有众多必须实现的目的,但仍要制定优先顺序,将应该舍弃的方面舍弃,尽可能地拧成一股绳。”



众人一同以压抑的声音点头回应。



优安将体重全部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该决定的事我会决定的。给我三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就够了。珐琉副长。”



“在。”



抬起眼皮,正好与珐琉对上视线。她脸色并不好,有些憔悴。疲劳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也不仅限于此。



“我有【私人事务】要处理,能不能留下来,不会花多少时间的。”



“明白了。”



其他人都离开了办公室,只有两人留了下来。



优安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办公桌,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珐琉也无言地在身旁坐下。



距离近到稍微动一下手臂就会碰到彼此的身体,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整天感伤这样的距离仍是过于遥远,不得不现在马上就跨越这段距离。不过,这并不费力。



优安伸出右手握住珐琉的左手。



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对方。



“身体状况如何。”



“不差。”珐琉微笑着回握优安的手。



很强有力。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就算让你不要勉强估计也是白费力气。”



“嗯,是啊。也许多少是有些勉强。当然比不上你就是了。不过,我不会乱来的。”



“请务必不要乱来。”



“我还——”珐琉垂下头,右手捂住腹部,“我还不明白。现在这个阶段该怎么办。”



“接受说明,设法理解现状。”



“在这么危急的关头,就算顾虑也没用啊。”



“这是谬论。”优安握紧右手,“不可能没用的。”



“是么。”



“嗯。”



“我很开心。真的。但是——”



“抱歉,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给你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就是这么顽固,你应该也知道。”



“我所知的是你这个人意志坚强。”



“要珍视自己。”



“我会留意。”



“也给我一个珍视你的机会吧。”



“……你这么说,我还怎么可能拒绝。”



“你拒绝也好,我不会让你拒绝的。除了点头以外的回应我一概不受理。”



“那,这个呢?”



珐琉迅速地在优安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又马上离开了。



互相瞪视了几秒。



优安笨拙地用左手推了推眼镜。“……这个也接收了吧。”



珐琉轻声笑了出来。



“怎么。为什么要笑。”



“谁让你——”



“我觉得我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话是这么说啦。”



“就是这样。”优安差点皱起眉头,努力忍住了。



逡巡之后正要放手,却被珐琉的左手拉紧了。



“……再等等。五秒就好。”



声音细若蚊鸣。



“那就七秒。”



在心底里慢慢计数。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再等……”优安短促地叹了口气,“五秒。”



“六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