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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ed-4 道阻且长|Don’t let me down(2 / 2)


她再度出现。



移动距离约有七美迪尔,这里是口中楼阁的回廊,她的家门之外。



这是她连自己都不懂有什么意义、盲目地发明出来的魔术。



她手握伊岐修塔洛和阿姆内里琉斯。



“威鶑虞Gaxis灭崇Deux岚怒”



她使魔导王“鸦大帝”乔西亚的失传秘术重现人间。



雷狮子。



由古里吉恩鲁的剑尖释放出的青白雷光,伴随着轰响将她的家摧毁殆尽。在她的全力施为下,一瞬间便化作了木屑微尘。



背后有人。



刚想要转身,便被紧紧抱住。“——真的是、好棒哦。我更加喜欢你了,贝蒂。”



“深感荣幸。”她紧咬牙关,忍耐了下来。



耳垂处突然传来冰冷濡湿的触感,身体不由得僵硬了起来。“嗯……”



“而且,还这么可爱。”



不予回应。一旦开口,一定只会吐出痛骂。



“库鲁欧呀,已经决定了,贝蒂。库鲁欧不会做你的敌人的,肯定不会。”



“……敌人?”



“呀,那一方也有不好对付的人呐。你可以依靠库鲁欧哟,贝蒂。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叫库鲁欧吧。库鲁欧会满心欢喜地飞速赶来的。”



“我会考虑的。”



他唐突地消失,最后留下的是满面的笑容。



她确认了一遍他已经完全消失,随后望着自己那已经化为废墟的住宅。



空中楼阁是以向天空延伸的回廊为基干,连接着大小各异的其他建筑物的斜塔。约有近百名魔术士居住于此,虽称得上是邻居,实际距离却绝不近。如果没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彼此扯上关系,这是空中楼阁的不成文规定。而且,把自己房子炸了之类的,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在回廊中蹲下来,抱紧膝盖。



本想抬头望天,却只能将脸紧紧埋在膝间。



“……好遥远啊。”



今夜的“米开朗基罗”很是吵闹。



因为身穿金色高领上衣配白色紧身裤、脚踩茶色系带长靴、戴着银边眼镜、顶着黑色蘑菇头的店主米开朗基罗,正在墙边的工作区域中挥舞着凿子。是在制作什么吗,总之除了能够确定他在雕刻之外,其他一概不明。



因为雕刻发出的声响太吵,米开朗基罗也不是那种听得进去抱怨的类型,所以那些陆续前来的客人,都不久便离开了。这对于期望能独自一人灌上一壶的她来说,倒也不算不合时宜。



麦肯雷。



喝着这种酒,产生了某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一定是醉了。



店门打开,店员们说了什么,而新来的客人无言地在她旁边坐下。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啥。”男人的语气中带着厌恶。



“睁大眼睛瞧瞧不就明白了。你又来干什么。”



“你就不能也睁大眼睛瞧瞧么。”



她向身旁瞥了一眼。一如往常,毫无变化,男人的面孔扭曲着。不仅是面容本身,表情也歪扭着很不像样。右眼是青色,左眼则是乌黑。仿佛要以脸上的每一寸角落表达对‘和谐’这个词的痛恨一样。



“怎么了。”塔里艾洛漫不经心地将手伸了过来,“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的指尖轻轻触过她的睫毛。



明明这个男人长得如同在脸上写着粗暴两个字一样,可下手却非常温柔细心,以至于难以挡开他的手或是向后躲闪。



她紧盯着塔里艾洛看了两秒左右,背过脸去。“因为喝多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你说不像我?你他妈又懂老子什么东西。”



“难道天下第一怪胎也输给了年岁,变得圆滑了?”



“别他妈拿我开涮。”



“话说回来,你这家伙还意外地挺会关心人的嘛。”



“你是不打算好好对话喽?”



“我这不是正在好好地对你说话吗?”



“然而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之后两人无言地数次喝干手中酒杯。



吧台上除了他们再无他人。



明明并非独自一人,却比独自一人的时候更加胸闷。



塔里艾洛瞥了一眼工作区,咂了一下嘴。“……真是吵死了。”



“的确。”不自觉地应和了对方,她咬住了嘴唇。



旁边的椅子发出嘎吱声。



以为那个男人打算离席,向旁边看去,发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



“——干啥?你摆出这副表情是闹哪样?”



“我摆出什么表情了啊。”



“啧……”塔里艾洛用手盖住了右半边脸,吊起了左眉,“该怎么说。就像那啥、在暴雨中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没想到你还是个诗人。”



“哪里像诗人了。”



“把我比作狗还是算了吧。”



“不开玩笑了,你这么喝就不会醉吗。”



“像酒啊、毒啊之类的,我体内都有净化器官。当然啦,我可是很强的,强到我这种地步,这些方面自然也都会强化,不然的话,老早就死在自己手里了。”



“哈?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谓魔术士,就是这种生物呀。不管强到什么地步,向上望去仍是寻不见极限。要怎么做,才能去到那里呢……”



“说白了——”塔里艾洛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在发牢骚。”



她将双手放在吧台上,俯下身去。“是的。”



“真不像你。”



“你又懂我什么了?”



“不懂,也不想懂。”



“我猜也是。”



“不过——”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你他妈要是想去哪里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呀。也不用什么事先准备,把什么狗屁玩意儿都丢光,想去就去。”



她趴在吧台上,侧脸贴着桌面,看着邻座的男人。“你带我去……?”



“如果你不了解我,我就教教你。”男人也弓下腰,将脸贴了过来,“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只要自己想,不管刀山火海都能去得。我很了解自己,这世上只有我自己绝不会背叛我。”



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背叛过你了,你又背叛过多少东西?



为何这个男人就连在如此装腔作势的时候,眼神中都透着悲凉。



她垂下视线,刻意地笑了笑。“有的地方是你想去也去不得的。”



头被推了一把。



不,应该算是摸。



意识到这一行径的时候,喉头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差点发出奇怪的叫喊。



“别他妈啰里吧嗦的,下垂眼贝蒂,看着你这幅衰样,我都要阳痿了,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强奸你?”



“……你就那么急着找死吗?”



男人立即抽回了手。“你还真当真了哦。”



她斜眼窥视男人的表情。



男人紧咬着嘴唇。“——你这种没经验的女人,真是麻烦。”



吧台剧烈摇晃。



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浑浑噩噩之中,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的确是做了什么。



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像是在遮掩白发一样挠了挠头。“真是没药救了。如果你早早和库拉尼这种老手做过,就不会对我们的愣头青首领那么执着了。”



她抓起烟灰缸对着男人的肩膀猛砸,但男人不躲不避。



“不过,假如你真的跟了一个小混混……结果又会怎么样呢。小混混肯定会早早挂掉吧。像我们这种靠着洗碗讨债之类的活计混吃等死的烂人,竟也奢望高攀逃亡去那个世界?”



她手中的烟灰缸不断地落在他的后背和肩膀上,但他毫不在意。



“真是想得美,只能是自寻死路罢了。基本上都落得这么个结局,这种事我也是看得多了。”



她停下了手。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强有力的触感。



金属烟灰缸掉落在地,响声在房间中回荡。



她不愿想象自己如今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如果是你,打算去哪里?”



男人眯起了眼。“大概是暴雨中吧。”



她甩开男人的手,低下头。“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你这么说——”男人吞了一口唾沫,“不显得我像是个怪胎一样吗。”



不经意间,她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做好了基罗!”米卡朗基罗突然叫道。



抬起头向声音来源望去,米开朗基罗正爱抚着一块高约一点五美迪尔、像是某种未知异界生物的半身雕像一样的物体。“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夸奖自己。这也许会成为传世杰作呐。”



“话说店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店员绢子以冷淡的声音询问。



米开朗基罗如同在说‘你怎么就不懂呢’一样耸了耸肩。“看不出来吗?这是新的烟灰缸基罗。”



“好大……”“不不不,这也太大了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喃喃低语。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扭开了脸。



“所以说,这种破店……”男人踢了一脚吧台。



她捂住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何时开始,店外已是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