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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话 只有我对喜欢朋友的人很过分(2 / 2)




「啊,可是现在被你知道了,伤脑筋。」



「我会保密的,不会告诉别人。」



「看来只好杀你灭口了。」



「……不要面不改色地说这种话啦。」



「开玩笑的。把失去实验场所和杀人被关两件事放在一起比较,就会觉得后者弊大于利,做了会得不偿失。」



「如果利大于弊就会做?这说法真可怕……」



「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话题转得太突然了吧?」



不会委婉讲话的家伙。无视前后对话,只说想说的部分。想要别人出去就叫别人出去。有如事先设定好的闹钟似的。



但小日向无视我的吐槽,自顾自地做起事来。只见他把装了水的桶子放在椅子上,以橡胶软管将水桶与微缩模型连接起来。



「你在做什么?」



「你还在吗?」



「不打扰你就可以吧?看到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我在找有效率地杀人的方法。」



「又说这种话。什么意思啊?」



他说的话已经奇怪到让我不想吐槽了。这家伙就是这种人,我已经理解,并接受了。



「就是这个意思。」



小日向毫无感情地说着,把水管的开关打开。水桶中的水以猛烈的速度流入街景,一下子把道路淹没。



放在路上的人型棋子也被水冲走了。



「喂,你说的『有效率地杀人的方法』,难道是……」



为什么要制作这么精确的微缩场景?



难道说,他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有效地对城市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恐怖分子啊?小日向乙马未免太危险了吧?



我怀疑地看向他──……



「去吧。」



「?」



没想到他露出温柔的表情,把刚才在教室制作的小型机械──既然是以以市售零件能制作的,构造应该不会太复杂──机器人放入水中。



不知道是怎么演算的,只见机器人以有效率的路线前进,把被水冲走的棋子一一捡起。



「这是在救人吗?」



「是啊。发生水灾时,如果能以GPS情报和能自主行动的机器人进行救援,不是很棒吗?根据我的假设,这样应该能救到更多人……虽然现在只能以玩具来做模拟,如果规模扩大,或是实际运用时,说不定会出现其他问题……但总之,这次的实验非常成功。」



小日向说着,笑了起来。



第一次清楚看到他被过长的浏海遮住的眼睛,我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什么啊,你是好人嘛。」



「咦?」



「没有啦,因为你说在找有效率地杀人的方法,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思想危险的家伙哩。」



「是吗?在死亡人数最多的情况下做实验比较好。我一直这么想啊。」



「说明不足。会被别人误会的。」



「是吗?但是我没兴趣知道其他人怎么看我,也不在意啊。」



我看着刮着脸颊的小日向,相信自己的想法没错。



其他人对小日向的负面评价,是出于误会。



和小日向乙马成为朋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解开误会吧。让其他人知道你很厉害,而且是超级好人吧。」



「咦?我没差啊。反正只要有能让我单独做实验的老师,还有你……呃,你叫什么名字?」



「大星明照。」



「大星(ooboshi),明照(akiteru)……姓和名都有四个母音,叫起来很浪费时间呢。」



「连这部分都要计较喔?没办法啊,这是出生起就跟着我的名字呢……真是的。」



我想了一下,想起一个主意,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然这样吧,你叫我明(aki)好了。两个母音总行了吧?」



「这样很好。很容易叫呢。」



「那就决定了……我也叫你乙(ozu)吧。」



「喔,你也觉得只有两个母音比较好吗?」



「不是。虽然我喜欢合理的做事方法,但是没有你那么极端。」



因为我只是凡人。



和举手投足,从实验内容到思考、说话方式,全都洋溢着『天才』的小日向乙马是天差地别的存在。我没办法成为你这种出类拔萃的人。你已经充分展现出让我这么想的一面了。



可是──……



「我也配合你,当个极端的效率厨好了。」



「喔。」



「那样一来,你应该能更理解人类吧。而且感觉上,如果我做得到,就能和有点……应该说非常怪咖的你成为朋友了。」



「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会的……乙。」



──那是我第一次把小日向乙马称为乙的瞬间。



并非因为是挚友,所以自然地使用昵称。



因为以两个母音的代号称呼对方,是进行有效率的沟通时的最基本条件。



虽然说自从乙明白了表面上的关系的重要性,并且开始对他人感兴趣之后,不再为了效率而缩短对别人的称呼……但是基于当时的习惯,我们现在还是如此称呼对方。



「然后话说回来。反正只要理化老师和你……有两个人能理解我,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喔。」



乙说完,笑了起来,再次埋头工作。



一集中注意力,乙立刻忘了我的存在,也不再和我说话。但我并不因此感到寂寞,反而觉得看着乙安静地使目标逐渐成形的过程很快乐,而且有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自从和乙成为朋友,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理化教室。



我们很少说话。通常是我问乙在做什么新玩意儿,乙告诉我用途和构造。除此之外的时间都是沉默地度过。不爱说话的乙,只在谈到自己的假设和发明时,才会兴高采烈。



虽然不显眼,而且朋友不多,但我和乙都对这样的关系很满意。







「直到那天为止呢。」



修学旅行住宿的旅馆客房。



两人面对面安闲地坐在边廊,一面眺望银色的月亮,一面回忆往事时,乙接着我的话说下去:



「没想到会被应该是唯一理解我的人的理化老师背叛。这就是不学习理解人心的下场呢。」



「那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算现在回想,我也觉得火大。



自从我开始去理科准备室找乙后,也经常与理化老师碰面。起初,我以为是他明白事理的好人,没想到他其实是胆小怕事,担心拒绝天才学生的要求会惹学生不高兴,但是出事时又没有肩膀承担责任的烂人。



升上二年级后,乙被当时班上很嚣张的不良学生们盯上。



那些家伙的手段很肮脏,跑去向教务主任打小报告,说乙擅自使用理科准备室,最后发展成大问题。被其他老师批评的理化老师翻脸不认人,说是我们擅自使用准备室,转头过来教训我们……乙的实验场就此消失。



「明明要我们保密,到头来还是那样……真是的。如果不行的话,一开始就直接说清楚啊。」



明明是以自己的判断答应让乙使用准备室的,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把责任全推给乙──



被那种大人背叛过后,不对社会失望反而奇怪吧。



我死都不要变成那种人。我会对被我认定是天才的乙负责到最后,绝对要让社会承认他。



顺带一提,在那之后发生了对乙的霸凌以及各种麻烦事,为了解决那些事,我也做了很多……老实说,因为太黑历史了,所以我不想回忆起来。别以为因为有情调,我就会回想所有往事喔。



「是说,没办法帮你准备那样的实验场所,我也没资格大声批评啦。」



「没那回事喔。游戏的世界也很有趣呢。」



「就某方面来说,是在箱子里进行对名为玩家的人类做什么事,能得到什么反应的测试呢……可以重覆进行假设与实验,借此理解一般人的想法,顺便赚资金,可以说是一石三鸟呢。」



「只有我的话,不会想和其他的创作者合作,所以不可能实现这种事……你帮了我大忙喔。」



「但同时还需要提升你的沟通能力,很累人呢。」



唉──我叹了口气,把饮料罐移到嘴边。



不知不觉中,番茄汁已经喝完了。



「总之,我只是个阴角科学宅,人气帅哥不是我真正的模样……舞滨同学知道的话,不会喜欢我的。」



「是吗?说不定这只是你的主观认定喔。」



我误会了名为铃木武司的同班同学。



不对,基于现充还是什么的理由,把主观认定和自己不同种类的学生们全部疏远,不正眼看他们,当然也无法瞭解真正的他们。



乙一定也一样。



接下来,能不能与谁恋爱,就看乙有没有勇气向前踏步了。



「……我的茶也喝完了,该睡了呢。」



「是啊,明天还要参观呢。」



乙打着呵欠起身,我也跟着站起。



房间因为所有的灯全熄了而陷入黑暗。我一面注意脚下,回到自己的床铺。



…………



……向前踏步,与谁谈恋爱,吗?



我居然有脸说那种话。不,我只是在脑子里想而已,没有实际说出来。



就连我,都没办法断然说自己有勇气向前踏步。



我一面想着,盖上被子,脑中浮起两张女孩的脸。



……我对她们的态度,很渣呢。



其中之一是真白。宣称喜欢我的冒牌女友。嘴唇的感触仍然留在我脸上。



另一个人是彩羽。我打开手机,看着LIME上洗板般的烦人讯息,胸口莫名地涌起一股情绪。



「彩羽那家伙,现在一定孤伶伶的,很寂寞吧?」



虽然只分开几天,可是每天缠着的我不在了。



我真的有那种价值吗?虽然不那么认为,但如果真的是因为寂寞才洗板的话呢?



「鼓起勇气,向前踏步……吗?被笑自我感觉良好的勇气,也算勇气吧。」



《AKI》我不在,你很寂寞吗?



《彩羽》※爆笑的贴图



《彩羽》※才没有才没有,摆手否定的贴图



《彩羽》※哇哈哈──!指着画面嘲笑的贴图



我的讯息被一秒已读,而且瞬间回传了烦躁感满点的三连贴图。



《彩羽》怎么可能啊~有一百个朋友的阳角之王彩羽妹妹哪可能会寂寞呢?



《彩羽》学长以为像自己那样的存在,几天没见面我就会寂寞吗~?



《彩羽》噗噗噗~!



《AKI》不只我。真白和乙还有小堇老师全都在京都。



《AKI》只有你不在京都。会觉得寂寞也不奇怪。



《彩羽》噗噗~!很遗憾~!彩羽妹妹在这里喔~☆



……啥?



这里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她不可能来京都吧。



是想以意味深长的发言捉弄我吗?



《AKI》那是什么意思?



《彩羽》关于这件事就──敬•请•期•待♪



这女人……



她似乎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不再回我讯息。



本来想打电话逼供,但是夜已经深了,而且我也快睡着了,眼皮愈来愈重,意识愈来愈遥远。



──算了。



彩羽有精神就好。







『我们的情调被彩羽的烦躁感破坏光了呢……』



『有什么关系?我想这才是客人想看的喔。应该吧。』